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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給5年前的自己

2017.03.15   潘瑋|前國立中正大學物理系 助理教授
刊載於專欄 時光信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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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瑋瑋: 

2012年發生了一些事情,你家老三出生了,差不多那時候,你也開始申請升等。不過,隔年院教評沒過。沒過的同時,你們系上會修改了升等著作的認定辦法。你的著作數量立刻不夠,未達申請升等的門檻,你會立刻趕緊補了兩篇。不過,年底第二次申請升等時,這兩篇會被說成深度不夠,又沒通過。然後你超過升等期限,只能在這裡再留兩年。

其實,你不用急著寫那兩篇,等一陣子累積再寫一篇就行了。然後你也會發現,其實升等沒過,跟這些著作幾篇沒甚麼關係,甚至跟幾點都沒有關係,你繼續做你想做的研究就行了。研究的路很長,你有發現問題的天分,正如你朋友以前說的那樣,你這個人就是會對那種大家都覺得無聊的事情感到興趣。再過幾年,你女兒也會說同樣的話,只是主詞改成「我老爸」。你不必訝異,這就是你的本質,這是你今生所展現的樣貌。

既然這是你的本質,你就不必擔心有沒有職位,有沒有計畫,計畫過了有經費卻不能運用的問題。你一樣會發現問題,一樣會尋求解答的辦法。不是常常有人這樣說,人的一生就是要做自己,做自己之前,要找到自己。你還記得你常掛在嘴邊的那句:「平常的時候大家都是好人。」不過接下來你要繼續這樣接著:只有在沒東西吃的時候,才會發現自己這麼耐餓;只有在吃到飽比賽的時候,才發現自己這麼能吃。你會抱著生病的兒子看這部電影,裡面有句話你會一直記得,甚至讓你感動落淚。因為她講的話,恰好接著你那句:「親愛的,如果不這樣,你又怎麼知道你有多愛他們呢?」

四年之後,你會離開那個地方,沒錯,你算是加入中年失業的行列。也開始投履歷,重新找工作,但是不會那麼順利。不過,你也不用過度擔心,人生的路還可以繼續。你會想起超級愛乾淨的棉花糖大姊說的:「生意做得起來,賣一樣東西就夠了,就是生意不好,才需要棉花糖也賣、烤魷魚也賣、雞蛋糕也要賣,等於一個人要顧三攤。」你不用再顧三攤了,專心顧一攤就行了。你會很忙,甚至比現在搭高鐵上班還忙,看起來是沒有雇主的無所屬生涯,但其實是更忙碌的,你會忙著找工作,除此之外,要做的事情種類也變多了。現在家裡的廚房就是你在管的,不過,你有「忙於工作」這藉口,沒有花太多心神去研究菜色。到時候,你會有更多的時間,發揮你的本質,開始研究菜刀的用法、研究水漬的問題、發現小火炸不了豬油。你的廚藝會稍微精進,你會發明一套獨特的廚房流程。因為你會觀察、你會發現問題。這是你的本質,去哪邊都不會變的。

在收入上,你少了一份薪水,很多花費只好靠太太了。還好,她也是學術人,知道這個狀態。你運氣很好,還有同學願意收容,給了個臨時的職位。一陣履歷與抱歉感謝函之後,你會找到兼職講師的工作,可以在大學開課,領領鐘點費,多點零用金。失業,自然會有不安的情緒,情緒會有出口。但出口不是必要的。你有機緣接觸身心靈的課程,似乎是為了要迎接失業的心情作準備的。然後你會領悟到老師說:這是個機會,要你展現給小孩子看,知道大人在遭到困難時所展現的態度。

告訴你些快樂的事,你要準備小朋友上學的水壺、水果、跟早餐,每天六點起來,可是你會很享受這早起的時光。經過一些練習,你會找到自己的速度,知道需要多少時間可以準備這些事情。你會試驗幾種流程,排列組合之後,找到最流暢的程序。你會態度從容,不疾不徐。你放心,這樣既不會延遲出門,也可以心情平和。你會在這時候回顧你的夢境,特別是那有啟示的夢境,悟出一些道理。在可想、可不想,可聽、可不聽的動作中,開始新的一天。

你是幸運的,也是幸福的。在你遭逢事業困難的時候,會有朋友跟前輩伸出援手。最重要的,你有家人支持。然後你會感謝那些有伸出援手的、沒伸出援手的人,那些幫助過你,你幫助過的人。時間會繼續推動,人生繼續前進。

偷偷告訴你,在2016年的盛夏時光,你會關上那一直運轉的渦輪幫浦。你會用一種有別於「人去樓空」的感嘆心情,看著像是睡美人般沉睡的實驗室。

喔?要問明牌嗎?我沒有記耶~~你女兒會阻止你玩這種浪費錢的機率遊戲。

不是這一題喔?你說老婆會一樣漂亮嗎?當然啊!你浪費了一題。

沒了,不能再問了。神燈精靈給三題,我的等級只給問兩題。

4039 最後修改於 %2017.%08.%14